塔塔

他一个人,给了我整个江湖

缘尽世间(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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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二.


剑魂从一片混沌中挣扎醒来,只觉灵力滞涩,浑身如同被铁蹄踏过,疲乏钝痛不堪。



【放心吧四哥,我早已派卫长征着手处理了。天舞醉坊一事,便交给我。】

【十一,你办事,我放心。】



朦朦胧胧间,剑魂只听得这么两句。

原来是元凌和元澈。

兄弟俩言语温和,交谈间流露的关怀信任之意,如同当年。

仿佛不曾有过血溅宫阶、烽火硝烟。



他们兄弟的感情,一向是极好的。

天家竟有此等深情厚谊。这令见惯世事冷暖的剑魂不禁好生赞叹了一番。

手足之情,应当如是。

若是受奸人误导,平白生了嫌隙,才是真正不妥。



待到灵识稍稍清明,剑魂不禁打量起眼前二人。


凌王除去了冬日里的黑羽大氅,面容威严,看着面前的书册奏报,垂眸沉思着。

澈王便跪坐在一旁,身姿如傲雪青松,端肃恭谨地等着凌王开口。



此情此景,剑魂曾看过不下百遍。如今看来,更无一处不妥。



雕花隔门阻住了窗外料峭春寒,只余满室烛火融融。



但剑魂忆起前番凶险,总觉全身而退,不可思议,便心下存疑。待重新打量面前二人,便看出大大的不妥。

面前两人竟比宫变之时年轻些。尤其是澈王,眉宇间还带着几分无辜的稚气。

这绝非是经历过父子相欺手足相残的样子。



凌王沉吟半晌,开口道:【我要把天舞醉坊改成医馆,而且立刻就动工。】

澈王试探地问:【四哥可曾算过,这得花多少银两啊。】

凌王讶然:【怎么了,我们又没钱了吗?】

澈王痛心疾首:【我们何时有过啊!】



剑魂震惊了。


它那时听到所谓凌王弑君夺位之事尚且能做到分毫不乱,甚至可以分出一丝心力来调侃凌王,但刚刚元凌元澈的这一席话,着实令它深感震惊。

剑魂出身宫廷,所侍之主便是穷奢极欲。前主所建高台,周环诘屈,横亘五里,崇饰土木,殚耗人力,三年乃成。

活这么久了,还真没遇到过这么一穷二白的主。



【不过四哥,我倒是有个主意,一分银两也不用花。】元澈话里带了几丝神秘。

【什么主意?】

【让七哥建啊!】



竟如此理直气壮!

这番话若是让元湛听见了,非得旧病复发不可。 

 


【这天舞醉坊本来就是赐给七哥的。】

【七哥府上银两最多了。】


元凌给元澈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。

两人会心一笑,简直像是两只偷腥的猫。



剑魂被兄弟俩的不要脸再次震惊了。



不过它看得云里雾里,也不知兄弟二人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。

然而兵法有云:以静制动,以不变应万变。

剑魂决定不管如何,先按兵不动。



今夕何夕?

鎏金熏炉里,香气四溢。



十三.



剑魂灵力大损,时梦时醒。

但如果清醒,它便思考起其中的关窍,打量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。

可这些时日看下来,这个世界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。

元凌和元澈仍是兄友弟恭。兄弟俩感情好得依旧是人尽皆知。

就连殷府侍卫私下里都说:

【澈王心中只有凌王。】

 


整个朝野几乎无人不知:若是要去拜见澈王殿下,那么去凌王府上必是不虚此行;若是有求于凌王殿下,先去求得澈王殿下美言几句,便不会在凌王那里直接吃闭门羹。

可最近不知怎的,凌王在湛王府上已逗留数日。

便有人生了无数揣测。



湛王府,暖阁中。地龙正旺,帷幕重重。

凌王早已除去厚重大氅,只着寻常锦袍。他尝过元湛亲斟的一杯酒,朗笑道:【七弟诗酒甚妙,我这几日,竟乐不思蜀。】

元湛拥裘笑道:【只怕四哥再在我府中待下去的话,十一弟就要跑来找我理论了。】

剑魂想起高台之上湛王咄咄逼人,看着他现如今这副温文姿态,不禁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。

湛王只看见凌王的归离仿佛闪了一道白色剑光,犹如杀意闪现。面上的笑便冷了三分。

 

【七弟所言甚是。】

凌王施施然起身,取过披风。湛王想开口留客,没想到凌王几步便到暖阁门口,掀起帘,帘外天光冷冷,雪花漫漫,寒气逼人。

【时节寒冷,七弟请留步。】

【回去晚了,十一定是又要怪我贪杯。】

【改日再带十一来七弟府上叨扰。】

凛凛寒风吹起凌王的衣袍一角。

【告辞。】

十四.

晚晴风歇。

凌王府的梅花开得正好。

元凌回府,便有极具眼色的小厮来通报:【澈王殿下正在后花园赏梅。】

今日元澈穿了一袭雪狐大氅,内着宝蓝色锦袍,梅影疏疏,更衬得芝兰玉树,清俊不俗。

听到脚步声,元澈便转身,眉眼含笑,唤道:【四哥。】

元凌点了点头。


元澈话里带了几分调侃之意:【七哥府上的美酒可好?】

元凌笑道:【他此番破费,怕是美酒也成苦酒了。】

说话间,两人便站得近了些。

 


元澈犹豫了一会儿,又道:【听闻卿尘姑娘来拜托四哥,要将天舞醉坊改成医馆。】

言罢,想起方才梅树下所思,不禁笑了一笑。

笑得元凌好生奇怪。

【你在笑什么?改造成医馆,就可以造福天下百姓,我当然愿意帮忙。】

【此事的确是造福百姓,四哥自然不是为了卿尘,而是为了百姓。】

元澈轻笑,转身拂过枝上白雪。

【 可恨东君不爱惜,雪压霜欺。】

折下一枝梅花,元澈递给元凌。

【四哥,莫误花期。】

元凌抬眼看去,只见梅树下那人  英姿飒爽, 目光灼灼,如同星辰。

琉璃灯笼,熠熠生辉,更映得那人面庞如羊脂玉一般。

日暮天又雪,与梅并作十分春。

暗香浮动。

元凌一时间竟忘记伸手去接。


十五.

剑魂暗自奇道:现下又非强敌压境、午夜奇袭,凌王的心怎么跳得如擂鼓一般?


十六.

凌王行至府门口,突然驻足不前。


剑魂正纳闷,突然听得凌王府内一男一女正在对话。



【凌王一表人才,玉树临风。为何尚未娶妻?】

声音清脆,如同银铃,正是阿柴族公主——朵霞。

【难道是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?】 公主的声音顿了一顿,又问道:【还是有隐疾?】


剑魂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元凌,后者面不改色八风不动。

此等有关男子尊严之事,元凌竟能这般沉得住气。剑魂设身处地地想了想,钦佩之情,油然而生:【当真好定力。】

【还是因为某人才延误了婚期?】公主不依不饶地问道。

凌王若有所思,又微微一笑。

剑魂正唾弃堂堂凌王,一军统帅,八尺高的汉子,竟也有偷听墙角的癖好。此时便从门内传来元澈慌乱的声音:

【四哥尚未娶妻,可不是因为我!公主定然有所误会!】

元凌面色不改,剑魂却看出他隐约怒气翻涌。

【大魏这些年,边疆时有战乱发生。四哥连年征战,一年半载想见女子一面都难。这年复一年,婚事自然有所耽搁。】

【那澈王殿下,为何又迟迟未谈及婚约?】

【可不是我拖着四哥啊!是四哥耽误我!】



剑魂暗自叫苦:【哎哟哟,真是城门失火,殃及池鱼。你生气,捏我做甚!】

元凌按在剑鞘上的指节都发白。

【四哥未娶,我又怎能先行迎娶!】

真是火上浇油。

【十一!】元凌带着怒气,气势汹汹地进门。

【四哥!】元澈看见元凌,倒是喜出望外,兴冲冲地迎了上去。

元凌劈头便问:

【从来没有规定你不可以娶妻。】


【你心中是有意中人了吗?】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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